十七栋男生宿舍 - 7

     这突的景象再次震撼我们的心,大家发出啊的声音,顿时围成了一团。我在抖,或者是有人在抖,不知道谁抓住了我的手,他的手心都是汗,或者我的手心都是汗。

     蜡烛又灭了,从门外透进来的光远远找不到我们惊恐的脸。我感觉到明和老大站在了最前面。

     门外突然伸进来一只手,我没有看错,是一只手,它在门的空隙里停顿了一会,又忽的抽了回去。然后一阵急促的皮鞋声音从我们寝室前走开去。

    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,还没有来得及发出惊呼,脚步声就已经远去。

     我大气都不敢出,就这么10个人围成一圈僵持了2分钟的样子,一切归于了平静,门悠悠的被风吹上了。

     看见一个人快步走了过去,灯亮了,还真有点刺眼。

     还是10个人,还是满屋子风,但是桌子上粉碎的碟子,和每个人脸上惊恐未定的脸提示着我们刚刚发生的不平凡的一切。

     风雨渐歇。

越来越觉得阳光是多么珍贵的东西,可是第二天依旧阴郁。

     当生活被一种非常规的力量打破时,我想只有两种方法可以抵御,一种是疯狂,一种是消极。志强,风他们属于第一种,他们开始疯狂的玩游戏,不眠不休,另一中是消极,像小飞,整天的枯坐,像入定的高僧。

     不过也许还有第三种方法,像明和白卓。

     他们上网在论坛上发布了很多的帖子求救,也在书城里买了很多关于灵异现象的书,一周的安然无恙,他们也看了一周的书。

     11月5号,院里集合,是关于优秀干部的评议,这次没有主席在名单上。

     11月6日,学校为我们调来了新的管理员,他是个近30的男人,年轻甚至有点英俊。不过他显然不知道这里发生过了什么,一脸的可蔼可亲,经常站在门口跟我们说话。

     11月7日,阳光闪现,真是给人莫大的希望。

     晚上,白卓到我们寝室,“我买了一些纸钱,我们晚上烧一烧吧,另外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够背会一段法华经。”

     说着,他真的从宽大的裤子里掏出一大堆黄色的纸钱和一本皱巴巴的小书。看着这些东西让人哭笑不得,堂堂的大学生在自己的寝室门口像农村的老婆婆一样烧起纸钱来了。

     他看我们犹豫,补充道:“老方法也许是最好的方法,你们是要面子,还是要命。”

     老大马上接了过去,我和风则为每个人抄了一段经。

     大概10点左右吧,我和明,还有白卓,在门口放了一个脸盆,开始烧纸钱了。偶尔有路过的同学,则像避瘟疫一样的走得飞快。

     火光映了上来,照得墙壁通红,我看见白卓和明的嘴里默默念叨着什么。灰烬带着小小闪亮的火星飞舞起来,暗了,载浮载沉。

     不一会就烧完了,老大吼了一声,“他**,你快回去吧!”

     然后沉默,我想说几句话缓和一下气氛,但是话到嘴边,又没了心情。

     还好,又是安稳的一夜。

     天彻底放晴,一扫阴霾之气,阳光四处的跳跃带来了无限的生机。

     感谢上帝。17栋已经有三分之一的人搬出去住了,几乎每个寝室都有一两个人选择逃离。

     我们寝室没有人这么做,尽管笑脸不多,但是互相交换的眼神中有脉脉的温情和鼓励。

     白卓,王威还有主席来我们寝室非常的频繁,俨然成为了我们寝室的一份子。

     也许那天晚上的事情已经将我们十个人牢牢的栓在了一起。

  

   十个人去学校旁边的餐馆热热闹闹的大吃了一顿。

     几杯酒下肚,脸一红,话就开始多了起来,几天来的郁闷,心烦,紧张通通得到宣泄,好不畅快。

     9点左右结束的时候已经醉两个,主席和老大,老大是逞一时威风,主席是心中苦闷啊。

     不过醉了也好,不用面对漫漫长夜,未尝不是幸福?

    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特别的安静,风声没有了,树枝摆都不摆一下,连老大的鼾声,呓语声都忽远忽近,似在梦里。打开手机,才11点呀。

     寝室里早就已经关灯,为什么从回来的路上就没有人说话了呢?

     我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,是不是大家都感觉到了呢?

     感觉手脚凉冰冰的,我把自己卷成了一团,只留两个鼻孔呼气。

     眼皮开始压了下来,意识时断时续。

     一双皮鞋出现在了17栋的门口,为什么只看得见鞋子和异常粗壮的腿,深蓝的西服裤打了许多的褶皱,跟随着脚的步伐一晃一晃的。

     它缓缓的走上楼梯,它像是把什么人推到了一边,因为看到另一双腿打了个趔趄。

     它走得异常的沉重,皮鞋和瓷砖的撞击声分外的刺耳。

     它走到了二楼,在第一个寝室的门口等了下来,看到了门板的下半部分。一切象静止了一样。

     随着它猛的打开门,门撞到了后面的什么东西,哗的一声响。黑暗扑面而来。

     我猛的惊醒,听到了老大的鼾声,是我的寝室,是我还在!

     额头出了一头的冷汗,顿时觉得燥热不安。

     上铺一阵悉悉梭梭,风翻身下床。

     大概是酒喝多了,忘记了害怕,要不然在平时,宁愿憋死,也不愿意出去上厕所的。

     我暗暗好笑,为什么此刻我的脑袋如此清晰?

     他开门走了出去,我盯着门开的那条缝,外边的灯光照在了小飞的被子上。

     没一会风就回来了,细碎的脚步声,原来还是害怕的。

     他的动作好象迟缓了点,比刚出去的时候,以至于他向上铺翻了两次没有成功,最后一次他上去了。

     我闭上眼睛再次入睡。可是门又被打开了。

     向我走来的还是风,他停了一会,一个翻身就上去了。是我熟悉的身形和动作。

     怎么会?心开始碰碰跳,先上去的谁?我不由得抱紧了被子,感觉自己在发抖,真的发抖。

  

  

   老大的鼾声似有似无,志强磨牙的声音却大大的折磨着我的耳朵,伴随着清晰的咀嚼让人不寒而栗,今晚这声音让我格外的害怕。

     我脑子里反复出现刚刚那个先上床的身影,他从门缝里进来,看不清楚脸,他迟缓的走到床前,用手攀住上面的栏杆,一次他没有成功,抬起的腿又放了下来,第二次还是没有成功,显然他的身行并不灵活,第三次他才爬上去。他收腿的时候穿的是什么?好象不是拖鞋,而是闪亮的黑色。

     是皮鞋,这个答案再次让我汗毛直竖。我弓起了腿,强迫自己相信这是在做梦,可是越是这样,让我大脑清醒。

     不行,不行,这样下去,我非疯了不可。小飞近在咫尺,却也像远在天涯。我警惕的望着四周,我望向每一个床铺,都是隆起的被子和暗影,惟独我看不到我的上铺,风?

     我仿佛听见时间流逝的声音,一秒一秒,端的难熬。

     我感觉浑身都是汗。

     我为什么这么紧张?除了刚刚上去的身影,还有什么?

     还有什么?

     他没有消失,他还在寝室里,是他的气息让我如此紧张,他潜伏在某一处。他带来了不属于我们寝室的气息。

     冰冷的死亡的气息。

     幽深的眼光从某一处向我逼视过来,带着寒意,我在被人窥视,头皮一阵发紧,我一动都不动。

     是在柜子后面的空隙里?那么黑暗一片,处于柜子巨大的黑影中,我仿佛就感到那冰冷冷的眼光藏在暗处幽幽发光,他时刻会突围而出。

     我已经感觉不到我的肢体存在了,神经的集中好象随时会暴裂,伴随着它的是巨大的疲倦感将我吞噬。

     “轰”,电脑忽的开启,风箱呼呼做响。我神经发射似的坐了起来。

     因为我看到了一双手从小飞的床下伸了出来,黑暗的五指准确的按了电脑的启动纽,然后不见了。

     脑袋已经麻木了,已经感觉不到害怕了,我的反映是缓缓的躺下,安然的闭上了眼。

     我实在是太累了。这一夜像过了一万年。

     上床的身影,柜子后的眼,手,一遍遍在我眼前回放,但是我感觉不到害怕,一切恍如梦境。
Share/Bookmark


Share to Facebook