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七栋男生宿舍 - 11

已经到了4楼。

     在靠近3楼的时候,那要命的眼神再次出现,心又开始碰碰乱跳。我隐约看见3楼的窗户后站着一个人。他的巨大的黑影笼罩了整个的窗户,我不敢看他。

     我低着头,那道目光却透过了玻璃,我感到头皮发麻,冷嗖嗖的感觉从脊背下传来。

     手开始发抖了。

     “你怎么了,快点!”明催促。

     我加快了动作,“碰”的一声,我抬起眼。和他正对着。

     那人将脸紧紧的贴在了玻璃上,五官已经变形,他呼出的气在玻璃上弥漫成了一片圆,他的嘴角有血,涂在了玻璃上。

     在他背后,我发现那道目光的由来。

     那是个巨大的黑影。

     他站在他的身后。

     那人睁不开眼,他仿佛虚弱不堪。

     我的心猛的一颤。

     那人是-----

     是白卓。

   清冷的月光照到他苍白的脸上,那是我熟悉的嘴角。

     “碰”,他的头再次撞到了玻璃上。

     鼻血喷溅了出来,顺着玻璃往下流。

     我再次感到了死亡的气息,那种冰冷的令人窒息的气息,像风死的那天晚上。

     玻璃上已经没有了鼻息的雾气,我仿佛感到他的生命正一点点的从他的头发,他的毛孔里蒸发。

     他的嘴角画出的弧度,他想跟我说什么吗?

     在玻璃的这边是无能为力的我,在玻璃的那边是被死神吞噬的好友。

     他的身体一点点的从玻璃上往下划,血液在玻璃上留下一道直线。

     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,眼泪决堤而下。

     我仿佛又看见了风仰起的笑脸。

     所有的委屈,所有的苦难,所有的一切一切都随着哭声倾泻了出来。

     手一松。

     耳边呼呼的风声加剧,我看到明从上面低头看我,“清树”他在呼唤我。

     我仿佛看见站在白卓后面的那团黑影他在笑。

     这是不是他要的结果?

     是不是?

     深蓝的天,冰冷的大楼,还有伏在水管上的我的朋友,离我越来越远,越来越远。

     我终于解脱了,我觉得我应该笑。

     温柔的触地,黑暗向我压过来,压过来,意识离我而去。

     崎岖的山路我走得好累,高一脚低一脚。

     远处的山像带着面具的庞然大物,居心叵测的沉默着。

     身体仿佛已经不属于我,我的心疲倦不堪。

     我去哪里呢?

     怎么到了我的宿舍?17栋,怎么静悄悄的?现在几点钟?

     一双腿停在了门口,他的腿很粗壮,深蓝还是黑的裤管看不清楚。

     他穿着闪亮的皮鞋,他要干什么?我在哪里?

     他沉重的往里走,我看见他推开了一个人,那人一个趔趄。

     他一步一步的上楼。

     在二楼左边第一个寝室门口停了下来,他不动,静悄悄的。

     我看见了门的下半边。

     他猛的推开门,一声闷响。里面的黑暗像空洞的眼。

     他的手里拿着什么?在他身侧摇摆的是什么?

     寒光一闪。

     是斧头和麻绳。

     他要干什么?

     不要啊!

醒来,朦胧的睁开眼,肃静的白色扑面而来。

     我的左手打着石膏,头上也缠着带子。

     想动一动,脑子里的神经像被人拽着一样疼痛。

     我还活着吗?

     身边是妈妈伏在床边,她好象睡着了,妈**白发好象又增加了不少。妈**手压在了她的头下,我想伸手过去摸摸她的手,但是我好象已经没有力气这么做了。

     我的身体好象不受大脑控制了。

     “妈……”我轻声呼唤道。

     妈妈突然惊醒,泪痕未干的脸仰了起来,她看见了我,眼光一闪。

     她哭了起来:“儿子,妈妈担心死了。”她俯身拥住我的头。

     那股温暖的气息好象把我带回了童年。

     眼泪又止不住的往外流。

     外面的阳光分外的耀眼。

     一切恍如前世。

     15天后我回到了寝室,是我强烈要求出院的。妈妈一再的叮嘱我以后晒衣服要小心,要不是那一米来高的秋树叶我的小命早没了。

     明他们也经常来看我,他们一直在笑,陪着我妈妈说话,而且编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。其他的事情他们只字未提。

     每当我想问的时候,都被明用眼神止住了。

     我要早一点回去,是因为我知道事情还没有完结,我需要和我的朋友在一起,我不能连累爸爸妈**。

     那天晚上的景象深深的刻在了我的心里,连同风出事的那天晚上,那样的眼神。

     我对我突然的放弃我的生命感到很懊恼,要不是行政楼下的那堆厚厚的树叶和垃圾救了我的命,那么现在妈**手里捧着我的白骨,让她华发徒增,我又情何以堪呢?

     当黑暗袭来的那一瞬间我觉得异样的平静,当我醒来的那一瞬间心头同样波澜不兴。

     当一个人超越了生死,会获得莫大的来自心底的宁静。

     我连死都不怕,还有什么可怕的呢?

     如果说风死的时候,我觉得一切是阴谋,我觉得怒火在我心里燃烧,那个时候我没有武器。

     而现在呢,我有武器了,它就是无外乎一切的镇静。

     所以15天后,我就和他们一起去了风的家里。

     玩一个叫通灵的游戏。

     在去风家里的公共汽车上,明告诉了我我一直很想知道但是没有机会问的事情。

     那天晚上,在我掉下去后他很快的从水管上爬了下来,我跌在了树叶和垃圾上晕了过去,他背着我从树林里走了出来,还好我们的红尼龙绳发挥了作用,要不然还真的走不出来了。当他回到寝室的时候,已经是夜里1点了。他叫出了管理员,把我送到了医院。

     白卓则下落不明。他第二天故意去了行政楼几次,没有任何的事情发生,一切风平浪静。老师们办公的办公,聊天的聊天,并未见异样。

     他也没有回寝室,他们寝室的人说白卓一个晚上都没有回来。他也没有回家,打电话去他家,也不见他的人。

     十几天来,都不见他的人。警察局已经开始接手这件事情,学校的老师也在帮忙到处查找。自然,我们夜探行政楼的事情没有对任何人提起。

     街上的霓虹灯闪烁,轻快的歌声从音响店里飘了出来,路边满是匆忙的上班族,和快乐的少年。窗外的风灌了进来,忽然想起现在已经是冬天。

     月光下白卓苍白的脸在我眼前一遍遍的闪现,他未能说出话语的嘴角。我知道他去了哪里?

我没有告诉明和其他人我眼见的一切,因为我知道一切仿佛是约定好似的按时间排列,不到那个时间就看不到那个结果。

     真相,让我们耐心等待吧!

     明也没有问我那天晚上为什么会突然的哭?他似乎什么都明白,也似乎还未明白。

     后排的老大,小飞他们都缄默不语,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坚强的盔夹,这么多的磨难似乎让我们更明白了人生,或者说生命中无常的定数,但是他们的心都是热的。明告诉我在我生病的日子,他们都日夜守护在我身边,直到医生告诉他们,说我已经没有危险,他们才肯离去。

     他们都是天使,但天使却招来了魔鬼。

     到风家的时候,已经是下午3点钟了。我们坐了4个小时的车。他家在S市的郊外,一行人下了车,一条黄泥路在我们面前延伸了开去。

     漫漫的看不到边际,太阳慵懒的照过来,没有树,没有遮蔽。风的家就在前方。

     明走在最前面。

     小飞和我走在一起。

     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经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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