欧阳锦轻声对她说:“老奶奶,你听得见我说话吗?夏元住这里吗?”
在她听到“夏元”两个字的时候,她的眼睛顿时变得有神了起来,脸也随之焕发出神采。她打开了门,抓着欧阳锦的袖口,说道:“你……你找到他了吗?”
她的声音颤抖,满脸的急切。
“老奶奶,你不要急,听我慢慢的说,好不好?”欧阳锦耐心的说道,没有想到他看起来很威严的外表下也有一颗温柔的心,我立刻想到了老大。
不行,不行,集中精神,我提醒自己。
欧阳锦扶着她往客厅走,得以让我们看清夏元家的全貌。
“老奶奶,你听我说,我们在另外一个城市里看到有个人很像夏元,所以呢,我们就来找一些他的东西,找出一些线索印证一下他是不是就是夏元,你听懂我说的话了吗?”老人家还是定定的看着他,显然没有听懂。
欧阳锦一句句的跟她解释,说得很慢,而我和明正在打量这屋子里的一切。
这是个很简单的屋子,一个客厅,两间睡房,其中一间有一张藤椅,可能是老奶奶睡的,另一间估计就是夏元的睡房了,此时房门关着。那边估计是卫生间和厨房。在靠门的那边的墙壁上,有一张照片,中间的一个胖小伙站在了一个高大的城门口。他几乎是很严肃的站在那里,他显得有点矮,但是很胖。他就是夏元吧!
在欧阳锦耐心的解释下,我看见老奶奶点了一下头,欧阳锦向我们挥一挥手,我和明马上会意。
他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进夏元的房间了。
心里有点内疚,毕竟我们是在骗一个老人,而她又失去了自己的亲人。不过,我们也需要得知真象。
门没有上锁,推开门,里面灰蒙蒙的,即使打开灯,也是这样的感觉。
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点紧张,我没有马上迈步。
明拍了一下我的肩膀,轻声说:“找一下,看有什么有用的东西!”说着他走到了我的前面,去到那边的床前。
屋里只有一个桌子和一张床,还有一个很破烂的沙发,颜色已经辨认不清了。
我来到书桌前,上面有几本书,包括《大学英语》,《课外阅读50篇》,《演讲与口才》,书桌的抽屉里什么也没有,而旁边的柜子里有几件衣服,散发出一股霉味。
我拿出衣服抖了抖,没有什么东西。
倒是灰尘一片,还有蟑螂的尸体。
没有什么发现?我拿起桌上的几本书,随手翻了翻。
有什么东西从《大学英语》里落了下来,是照片。两张,一张是7个人的集体照,其中的6个人勾肩搭背,很是亲密,但是夏元一个人站在了一边,和他们隔开了一点距离。另一张是五个人各自躺在了自己的床上,摆出了不同的姿势,这一张里没有夏元。
看来他和他的室友的关系应该很糟糕。
我回头看明,突然的不见他,吓了我一跳,“明?”
“在这里!”声音从床底下传来,我松了一口气。
掀开床单的一角,他爬了出来,“清树,你看!”声音很是兴奋。
灰尘布满了他的脸和手,他的手上拿着一盘磁带和一个很小纸片。
纸片上有几个名字,每个名字后面都用笔打了个圈,圈里写着1、2、3这样的数字,这是什么意思?
“这是他们寝室里的6个人。”明说,还是不明白,“我们出去吧!”
在客厅里,老奶奶在用衣脚擦眼泪。欧阳锦安慰她,说:“老奶奶,我们一定帮你找回他的,你放心好了!”
他看见我们手里都拿着东西,向我们使了一个眼色,示意我们安静的等他。
他又和老人家说了一会话,老奶奶滴滴姑姑的,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,但是我看见欧阳锦时而摇头,时而点头,很认真的样子。
过了一会,听见他说:“老奶奶,我们该走了,以后我们会来看你的!”
坐在警车里,欧阳锦一边发动引擎,一边说:“老人家也真可怜,儿子死得早,媳妇和别人跑了,唯一的孙子又下落不明,要不是社区每个月发的救济金,怀疑这一老一小早就饿死了。”
我和明都没有说话,人生有时候就是这般残酷。
“不过夏元的妈也不是那么无情无义,夏元读大学的钱她还是出了的!”
“他妈妈在哪里?老奶奶知道吗?”明问,他坐在后坐,一手抱着猫,一手抓着扶手。黑猫很听话的窝在他坏里。
“不知道,老人家不知道她在哪里,每个月都是按时寄钱过来的。”我知道明这么问的目的,夏元会去投靠他的妈妈吗?
我没有说话,脑袋里盘旋的都是那块纸片。
车子进入了一片很荒凉的地方,路边偶尔有几棵光秃秃的树,黄泥路车子还算平稳,夕阳斜斜的照下来,很是寂寥。
我怎么会想到去风家的那条路呢?
心中一惊,忙问:“这是去哪里?”
“回家呀!”欧阳锦好象还很奇怪的看了我一眼,“哦,我走的 是小路,往这边走半个小时就可以到。”
哦,原来是这样。
没有多少行人,偶尔也会有车子急驰而过,扬起风沙一片。
看看表,是4点27,5点就可以到吧!
回去再分析纸片的含义,我想先睡一觉。
倦意袭来。
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,我的天!
怎么还在车里,外面天已经黑了!车灯照到的是一片宽旷的土地。
我看看欧阳锦,他神色紧张,嘴唇紧闭,他似乎很用力的抓着方向盘,连我都感觉到他紧绷着的神经。
我看看后座的明,他的身体向前倾,他的神情告诉我,又出事了!
我下意识的按了按口袋里的东西,坐直了身体。
“这什么可能?应该……按道理已经早就到了呀!”欧阳锦懊恼的声音,如果他知道我们最近发生的事情,他就会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。
不可能是安慰人的游戏。
看看表,已经6点过一刻了,可是这片土地还在向前无限的延伸,看不清出路,也没有行人或者其他的车辆,透过窗玻璃,可以隐约的看到路边有几棵树。
天幕深蓝。安静。
车里的暖气发出嘶嘶的声音,黑猫在后座上焦躁地走来走去,亮闪闪的眸子似摄人般的明亮。
明一直关注着它的行动,我知道危险即将来临。
三个人都没有说话,我警惕的看着前方,车前灯的光芒穿透黑暗射了开去。欧阳锦显然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,他的表情惊恐而急噪。
虽然有暖气,我还是觉得冷,脚冻得冰凉。
车子猛的颠簸了一下,像是压到了大石头之类的东西,这突如其来的一下,不禁让人心惊。
又是一下,猛的颠簸。“怎么回事,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?”欧阳锦吼道,一手用力的拍了一下方向盘。
他显然让这样的事情弄得不知所措了。现在6点40了,可我们还是没有能够走出去的迹象。
窗外漆黑一片,似乎连月亮也躲到了乌云背后,树影也模糊了起来。没有车辆,也没有行人。仿佛只有我们在行驶,空洞洞的三人。
我和明保持着沉默,偶尔用眼神交流。
我知道我要头脑清醒才行。
我的耳朵和眼睛有了前几个月的洗礼越来越灵敏,相信明也一样。此刻我们正在高度警觉地向四周张望着。